朱德权：氢能在中国商用车市场有着巨大的切入口

2019年1月13日上午，在北京举办的中国电动汽车百人会（2019）论坛上，举办了主题为“燃料电池汽车产业化的路径与保障”峰会。清华工业开发研究院朱德权教授发表了主旨报告。发言主要内容如下。

朱德权：尊敬的衣院士，尊敬的欧阳院士，感谢给我这个交流的机会。北京清华开发研究院可能各位没听说过，我们是一个成果转化机构，我们的使命就是怎么把技术变成产品、最后变成商品。怎么把相对不完善的技术如何快速地商业化让它赚钱，然后再进一步驱动这个技术进一步往前走，这是我们院的使命。

关于氢能，在欧阳院士的具体领导下，2013年把清能华通改成了亿华通，决定用资本驱动的方式推动燃料电池的发展。那个时候觉得风口到了，所以2013年清能华通改成了易亿华通，进入新三板，决定用资本驱动它发展。2017年的时候，我发表了一个比较激进的观点，就是说最终燃料电池会等同于内燃机的成本。今天我想说的是，燃料电池正式进入商业化阶段，它的路径和面临的挑战是什么？

第一，我们今天谈燃料电池汽车，实际上我认为高度还可以进一步拔高，为什么？因为燃料电池汽车只是氢能源的一种实现形式，氢能源将对我们国家的国民经济结构都会产生重大影响，因为氢能源将颠覆两个行业：一是会颠覆交通，交通里主要是汽车，汽车站90%以上；二是会颠覆能源，因为可再生能源和我们传统能源的应用，中间氢能是最好的连接点。我们国家去年是82.7万亿的GDP，汽车和能源两个行业超过了10万亿，再加消费电子、房地产，四个行业是47万亿，氢能将颠覆两个10万亿行业。所以我觉得，这个对我们国家的国民经济重要性还可以进一步提升。

第二，中国的经济正从数量型增长转向质量型增长，跟氢能有什么关系呢？在我们数量型增长阶段，中国的经济特征是全球分工与分享，这就是WTO。为什么全球分工与分享呢？因为在传统的产业链里面，比如消费电子可以把今天的手机做得非常便宜，做到便宜了全球的人民都可以享用这些现代技术的进步。这是数量经济，是长胖。今天不行了，长胖长不动了，于是我们就往产业链上游争。所以质量增长的本质是全球产业链的破坏与重塑，就是你要破坏这个产业链中间的核心部分了，然后进行重塑。

但是从另外一个角度，我们中国能不能有志气创造新的巨大的产业链，去引领全球有没有可能？中国这么大的消费市场，什么产业链是可以的呢？氢能。氢能是涉及到全球GDP超过1/4的影响额度，所以这个产业链是具备推动我们国家经济格局发生变化，同时继续和全球进行分工与分享的领域。所以，氢能产业链上一定要强调全球的合作。全球的合作我们靠什么呢？第一，靠我们的技术；第二，靠我们巨大的市场规模。

所以，我就要说，氢能要从能源的角度去看待氢能，不能仅仅从汽车这么一个交通的角度去看待氢能。如果从能源和一个格局的高度去看待氢能的话，汽车只是一部分，包括燃料电池电堆，规模化的重点不在汽车上，规模化的重点在储能。

中国发展氢能，特别是燃料电池交通，今天是汽车，我们有“三长两短”，我们有三个长处是外国人没有的：

第一，我们有丰富廉价的氢能资源，这是非常适合于我们首先引领全球的。我到日本、韩国、德国、挪威、加州这些地方去看加氢站基础设施的时候，大约平均氢气的最低使用成本8美金，加氢站还不挣钱。

第二，今天我们已经能够做到了中国工业副产氢气4美金交给用户，制氢、储氢、运输氢是可以挣钱的，全环节都可以盈利的。4美金就是30元人民币，40元人民币和60美金的油价等同，30元人民币就意味着比柴油要便宜了，今天是可以做到的。仅仅一个氯碱行业100万吨的工业副产氢气，可以供200万辆汽车使用。氯碱算小的，还有焦化厂、钢厂，我们现在大量的石化厂的脱氢装置，更加巨大。所以这个东西是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都没有的，谈交通，只谈车不谈它吃的东西、不谈它的“粮食”、不谈它的运营费用是不行的，必须从解决方案的角度来看待氢能汽车的发展，必须是能源+车，包括最后的使用方式、解决方案。

我们最近派了16个人、两个组进驻京东、菜鸟、顺丰，来研究氢能在物流车的使用场景，究竟切入口在什么地方。我们调研的结果：第一切入点是物流车；第二切入点是公交车，公交车拉动力不是很大，碎片化政府市场不好做；第三个切入点是我们有巨大的商用车切入口，这个切入口也是没有一个国家拥有的；第四个切入点是大卡车和固定区域车辆。

我们刚刚调研完，像京东在六环路的4个分拨中心，比如顺义的分拨中心600辆物流车，一个加氢站可以提供2吨的氢气供他们使用，这样的加氢站怎么能不盈利？未来我们说可以供30元/公斤氢气，而其实40元人民币他就很高兴了。这样1千多辆车就跑起来了。商用车有巨大的市场切入口，这是任何一个国家没有的。

第三，补贴力度之大，以现在的技术水平基本上可以让FCV燃料电池汽车和普通的物流车、公交车等价了，再过两年价格就倒挂起来了。

这“三长”决定了燃料电池商业化将首先在中国会发生，而且中国将会引领全球。因此对于经济格局就会产生巨大变化。

但是，这个行业还存在“两短”：

第一，产业链不完整、不配套。中国的氢能是小公司和技术部门发动的和开始的，几乎全是创业企业，大企业进来时间很短。但是日韩是大公司发展的，所以我们产业链不完整、不配套，成本降不下来，一个进口的空压机几乎相当于人家整个动力系统的成本，这是不可以的。

第二，关键零部件和产品的差。一个加氢枪、一个软管，包括加氢站的关键部件，以及氢材料，这些东西都没有进行深入研究，安全性隐患巨大。如果一个加氢站炸了，我们这个行业就完蛋了。

最后我想说的是，现在的氢能源太热了，我们一定要慎重稳健地发展。所以，神华牵头、工研院推动的基础设施建设，今天终于把中石化和中石油推动起来了，因为油氢混合站是中国的方向，而不是单体加氢站。中国的土地这么贵，一个加氢站下去怎么受得了，所以油气混合站是前途，所以中石油、中石化终于开始干这个事了。对他们来说，安全放第一，千万别出事情。所以我自己觉得这块一定要慎重，氢能的安全是本来比气柴油要好的，但是弄不好来一次爆炸、来一次出问题，就把这个行业给毁了。

另外，目标一定要定得高。我认为动力系统是可以做到每公斤、每千瓦时60美金的。铂载量可以回收、可以涨价、可以融资租赁方式解决的。不需要补贴，氢能将会飞速发展。

谢谢！